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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0年9月15日 星期三

跳不出的傷痛與解脫 ── 張翎的《餘震》

        這學期的國文課程,多了幾堂我可以試圖自由揮灑的課程。其一,稱作「閱讀寫作」,其實是學校國文老師們搶來的彈性課程,但知曉其中枝節細處,故不能作為國文課的幌子,正合我意。其二,在日本旅行期間,接到電話,因為社團老師不足,要我開一個每班輪流二週四堂課的社團課程,是以名之以「詩歌欣賞與習作」,謂之令學生能欣賞詩歌作品,私心則為講述自己喜愛的音樂與詩文。所以這些課程上起來,頗為享受。

        上一週的課程裡,是開始於James Blunt的〈You're Beatiful〉,透過陳綺貞的翻譯,至少使學生這首有點令人動心,卻又有些傷心的作品有些了解。當然最後是結束在科索沃戰爭的講述之中。以此為引,要這些小傢伙們寫下兩百字小故事。當然,多數的小朋友還是以懵懂的愛情當主題,不外乎莫名奇妙的陷入戀愛,又莫名奇妙的分開。其實有些曲解這首歌帶來的故事了,只有一個學生例外,標題為《老情人》(我讓他們自定題目)的文章,敘述了她和祖母之間的情感,以及懷念。因此觸動了我想講述傷痕文學的念頭,加上數日前看了《唐山大地震》,《餘震》就成了這兩日的閱讀品。

        猶記大一開學前夕,九二一地震使得我們這屆的大學生涯與眾不同,開始與結束都在極大的災異之中度過,始於九二一,終於SARS,連畢業典禮都是前所未有的在戶外毒辣的太陽下結束。 於是想起大一上的文學概論課程,廖師特別選了〈蘭亭集序〉當作見面的開場白。上課詳情為何,實已忘卻,但王羲之在春和景明的曲水流觴之間,為此集留下了序言紀錄。韶光易逝,所以序中言道「向之所欣,俛仰之間,已為陳跡,猶不能不以之興懷」所以為了保留那歡快的吉光片羽,集時人之作,而此序亦隨千古書法名作留諸後世。然此歡快之景,得永恆哉?

        因此在電影之後,還買下了張翎的《餘震》。書中的王小燈三十多年不得解脫,一再的困在七歲時的瓦礫堆下,那隨時迸發的頭疼,也時時刻刻隨著母親的選擇一再撞擊著自己,直到後來重返家鄉,聽到弟弟的一對龍鳳胎命名為「紀登」和「念登」,才走出了這三十多年的餘震。

       事實上,小說和電影的差異頗大,小說的主角只有一個,那就是王小燈,其餘的角色刻畫並不十分深刻,比起電影,若純就角色而言,電影中的人物反較小說更加細膩。但小說中的王小燈,與電影中的女主角王登相比,其實小說裡頭,王小燈的痛是更加深沉,而且更為掙扎的。小說的痛,其實和主角相繫甚緊,主角的失眠狀況,就讓情節成為了完全的黑夜,直到最後主角「似乎」才推開窗,見著了那一線曙光。可是電影則是充滿了溫暖,即使後來女主角到了養父母家中,受到的愛卻是如此無私(小說則是女主角在養母死後卻受到父親的性侵害),直到最後還是被愛所包圍。然而小說卻讓女主角走不出地震陰影,所以拚了命的想把一切攬在身邊,所以女兒離開了,丈夫也離開了,到了最後又是獨自一人,因此王小燈也才決定踏上了歸家之路,在故鄉唐山,找到了解鈴的方法。

        短短的一、兩萬字,交代了這三十年的故事,留給讀者無限的哀傷感受,就如同作者序中提到,他說:「《餘震》事關於疼痛的。一種天災帶來的,卻沒有跟隨天災逝去的心靈疼痛。一直到我寫完最後一個字,我依舊沒有找到緩解這種疼痛的藥方。」所以讀這部短篇小說時,那種心頭上的沉重,是一直增加著的。好在馮小剛詮釋的劇本,使得小說中的王小燈得到了救贖與昇華。回想電影情節,即使為當時感受到電影中女主角的心痛而落淚,但至今讀完小說版本,電影版的疼痛則是成為了讀者的緩解劑,整個作品似乎才更為圓融。很難得原著的情節可以透過電影而圓滿。


延伸閱讀:能有多少不捨?──《唐山大地震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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