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冷眼] 吾‧紀──贈給自己

        「三十而立」是《論語》中談到人可以終於為自己做主的年紀，冥冥之中落在生命的轉折上，自己似乎也是如此。的確，過了三十歲，成了家，雖然不是立業，但也還算是有了業，然後在思維上雖然無甚大變，卻也更堅定自己應該走的方向。

        還記得小學老師曾在畢業紀念冊上（不是那本黑白照片薄薄的那本，而是那個年代大家都習慣買一本厚厚的紀念留言本）寫著，看著我從滿是稜角的硬石，慢慢磨去了不規則而顯得圓融一些，很是歡喜。卻很遺憾地，自己在年紀越大後越不這麼認為，而且這稜角也不曾被磨滅。做為一個想要活在這個世界上的「人」，某些部分實要稍微剪除尖銳，然而某些稜角非但不要去磨除，而要更為銳利，無畏且鋒利的去感受，呈現喜怒哀樂，甚至不客氣的刺傷他人。

        因而到了三十歲，更加任性的生活著，情緒也更加張揚，卻也更加強烈的感受到在每一刻自己的歡喜與滿足，這樣的生活確實夫復何求——每一天都沒有後悔的閉上雙眼安睡著。也更慶幸自己工作的場域，再怎麼紛雜，也就只是小人物們的傾軋，自己則每天與書為伍，那就是一種幸福，站上講台，更是一種救贖。至於他人眼光，與我何干。

        妻曾問我，那你在乎他人如何看待你嗎？我在乎，但我同時也不在乎。在乎的是那些與我志同道合，或是暗地能夠支持我的人們；不在乎的是那些虛偽的嘴臉，以及長久不用的腦袋。我可以因為在乎，而毫無畏懼，甚至不在乎的映射出我自己的情緒。即便是不可一世，我也欣然收下這樣的批評。至於反省，自然還是存在──亦僅「在乎」限定。這樣的言語是夠狂妄我也清楚，但區區百年時間，在如此限度內理性一點的任性，用力喜歡那些喜歡你的人，狠狠的傷害那些需要被傷害的傢伙。

        終於如此生活的自己，五年來起碼稱心如意，就連人生路上的挫折也只成了抱怨過後的一杯酒，大飲而盡，大醉而眠。案上好書成堆，隨手進入他人快意的生命， 夜深猶醒，愛侶身側安睡，信手尚且能文，還有什麼事比這樣的生活還要痛快？

        似乎從來沒有一篇文章為自我剖析而寫，也許就送給將滿三十七歲前夕的自己——再繼續痛快而任性的生活，至於規矩，就留給那些真正需要規矩的人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