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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4年3月23日 星期日

【太陽花學運】我願意把信任交到你們手上!


        浪漫主義開始於十八世紀工業革命開始的前後。這是一種文學與藝術的文化運動,對自然的人為理性化開始做出對抗。而「romance」浪漫一詞正是西方中世紀文學對於英雄讚頌的詞賦風格。而在浪漫主義影響下的任何藝術作品,都有著對於過去歷史的批判,並對於弱勢團體(女性、小孩)、自然環境十分尊重,最早期的浪漫主義文學,歌德的《少年維特的煩惱》便是這樣的精采文學著作。

        在唸研究所的時候看著《革命前夕的摩托車日記》,那種純粹尋找理想的身影使我落淚與心醉。我放上的這幅圖像已經成為了一種「標誌」,永遠的革命浪漫主義者:切‧格拉瓦,終其一生受到古巴強人卡斯楚的尊敬。他是個醫學院學生,在年輕時根本搞不清楚自己的人生方向,於是和好友一同跳上摩托車,開始了穿越南美大陸的壯遊。親眼目睹南美大陸受到殖民的影響,貧富不均、階級與種族對立、帝國壓迫,當然也受到了在壯闊河山中的感動,所以埋下了日後革命的種子。

        於是革命總帶點浪漫的色彩,伴隨著文學與藝術,蔣渭水、呂赫若、賴和等台灣早期抗日運動的人物是如此。今天立法院有無止盡高水準的演講、歌手演奏,網路上有令人動容的文章,不也是如此?

        林飛帆、陳為廷這兩個比你我都還要優秀,一流學府的菁英,生在一個不虞衣食,言論自由的時代,這幾年裡頭,他們陸續的參與野草苺運動、ECFA監督小組、反媒體壟斷、士林文林苑、大埔農地徵收、反核四、803送洪仲丘等等社會運動,在鏡頭前毫不掩飾的或哭或笑或憤怒。我不知道我該給他們什麼評價。

        大學時,有老師曾經說過,要全然的潔身自愛是種天方夜譚,所以文人絕對會選邊站的,重點是不要騎在牆上,並且永遠把自己的選擇當成一種信仰。村上春樹在耶路撒冷領獎時,那句:「以卵擊石,在高大堅硬的牆和雞蛋之間,我永遠站在雞蛋那方。」正也呼應了這種無比浪漫的革命色彩。試想從屈原、蘇軾,一直到現在的林、陳,不就是這樣嗎?

        於是我願意把信任交到這群奮不顧身的青年人手上,更何況,那裏還有我一輩子最熱愛的藝術與文學!

        最後,獻上此曲: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IlUqDxbwz4k

2014年3月21日 星期五

【豢養】 ── 獻給在內心綻出太陽的學子

【豢養】





        看看自己臉書的頁面,三月十八日的十一點鐘,我正在將沖洗完成的底片掃瞄歸檔。在更早之前,我舒服的坐在沙發上閱讀著。

        然後我打開電視,看見立院被學生攻佔。

        這是多麼荒繆的一件事,當下心想。立即回到電腦前連上PTT,想要了解這件事。不用懷疑,臉書當然是串聯的平台,但最快的消息會來自於BBS站。

        然後我看到立院內外的實況,我明白我得要懂他們的訴求。拋下書,從政府官網下載ECFA的條文,以及可以找到關於服貿協定的條款,閱讀至凌晨兩點。然後昏昏沉沉被這事縈繞到早上很早就轉醒。我覺得我既然隔天請了假,那應該要走一遭。

        到了學校,和同事談到此事,我說我隔天處理完手邊的業務,會到台北看一看,但同事說也許今天晚上被攻堅後,這事就沒有機會就近了解了,為什麼不今晚就走。說真的,我考慮了好久,因為我是個教師,看到這些傳來的訊息,會擔心接近之後無法及時脫身,隔一天,學校裡的學生怎麼辦。直到下午三點半,我才決定要走這麼一趟。

        到了現場,除了看到人潮,還有學生第一次參與民權運動的青澀告白,我知道,我今天晚上在這麼近的地方,看見了一場一個關於年輕人的,沒有自留退路的自我反省。

        然後我相信和我一起前往的另外兩個同事,回到家後應該也獨自一人想了很多。

        隔天雖然請了假,但還是到校把該做的事處理清楚。中午十二點,我又到了台北。當然目的還是立法院。

        人沒有前夜多,大約有四、五千人左右,聽說夜裡下了雨,人散去了一些。還好,議場裡面的學生們還堅守著。

        接著,我不小心佔據了人行通道,有個在手臂上綁著捆物紅色塑膠繩的女生請我讓讓。然後我看見幾個壯碩的男大學生,在青島東路離立院稍遠處扛著裝滿的大型黑色塑膠袋,到更遠的地方用台北市政府專用垃圾袋,開始分類。回到議場外圍,又見幾個女生拿著掃把和畚箕,掃除地上的小型垃圾。

        我腦裡閃過的是茉莉花革命丟擲汽油彈的畫面。然後我定神往青島東路望去,整條街道,除了偶見的零星小紙屑,僅有落葉。只因為,媒體稱他們為暴民。

        我透過觀景窗的眼睛迷濛得無法對焦。

        下午我到濟南路側,聽了一場又一場的演講,然後在這樣的場合裡頭,我不斷的回憶我預先讀過的條文。突然主持人接過麥克風,告訴現場的學生,服務處需要廿名志工,來協助發放物資與整理環境,轉頭一看,就有人默默的站起,輕手輕腳不打擾接下來的演說,往志工服務處走去。

        他們怕被貼上暴民標籤。

        主講台不遠處,有個東吳大學政治課的課程正在上課。老師沒有用麥克風,所以音量有點被主講台的聲音蓋掉,有點小。地上坐著四、五十名學生,目光發亮的注視著他們的老師,我相信,他們並沒有漏聽任何一句話。這是我在上課時,偶而才會看見的那種每次看到都會擊打我心靈的眼神。

        晚一些時候,高中生放學了,現場湧進更多的人,服務處開始發放晚餐與熱茶。我去倒了一杯熱茶,有個外套底下是建中制服的高中生,塞了一個便當到我手裡,還告訴我:先生,你辛苦了。那個便當我吃的好慢。

        有高中生的加入雜務的打理,念大學的同學更可以計畫性的分配人力。我看到好多所台北市高中職的制服躲在外套底下。我想,這群孩子在學校裡頭的打掃時間有這麼認真就好了,但也同時想到,這裡沒有人會催促他們趕快把教室整理乾淨,也沒有人會頒給他們一張志工服務時數的證明書。

        我接上了網路,另有學生抱怨著臉書上全都充斥著關於這件事的消息,真煩。

        夜了,昨晚和我一起到台北的一個同事下班過來,他告訴我辦公室裡有個較年長的同事聽到他談起這場活動,訓了他一頓,好在有其他同事調虎離山。別理他吧,我說。

        他不了解,那是站的不夠近。

        我也不夠勇氣,所以在可以通往議場內的馬梯前我猶豫了。

        然後我看見黑夜裡的英雄,有一群穿著白衣的護理人員默默守在寒夜裡的醫護站,那還是用破紙箱撕下的瓦楞紙寫的三個字。有一群披著黑白相間律師袍的年輕律師緩緩的從濟南路東側,在人群的歡呼聲裡走向講台,跟群眾說:「謝謝你們守護議場裡頭的那五百位學生,他們有你們,所以沒有危險。而你們的安全,由我們來守護!」

        我們都有自己的工作,自己的生活,突破生活的常軌並不簡單。會被批判,會被指點,會被別人告訴你,你應該怎麼去做。

        因此,我要告訴我自己,讓項上的圈子勒緊了沒關係,把繩索拉到繃緊沒關係,我要讓我自己的身體放到離自己的心靈更近一點的位置。而耳語,就讓它順著風吹過耳際吧。

        在這裡,我學會的是,如何正視自己。